小山重叠金明灭

什么都吃只会让我吃得饱饱的

【盐焗虾】破风

  设定是民国架空,写得略显潦草,结局来不及细写有点荒谬(跑走)

  

  张海侠双手插在裤兜里,背挺得笔直,微低着头盯着地板上那具被摆弄成诡异跪姿的尸体,晨晖穿过镂花木窗照在他的侧脸。


  

  “就这事儿也值得让咱们来查?”张海楼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他学着张海侠的姿势把手揣在裤袋里,却感觉浑身不得劲,还是换成了自己的姿势,一只手环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支着脑袋,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军装在他身上硬是透出几分痞气。


  张海侠淡淡的朝他看了一眼,后者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尸体是谁发现的?”

“是...是我”身后一个女佣哆哆嗦嗦的开口。

张海侠余光瞟到张海楼正蹲在地上用两根手指捏着尸体正前方的小银镯子对着光看,偏过头道,“小心点。”然后把头转回来对着女佣道,“继续。”


  “今早太太打发我去书房找老爷,结果老爷不在书房,我又来前厅寻,这才...”


  张海楼眉毛一挑,把手上的东西放回原位,“大早上的,你们家太太吩咐人到处找你们家老爷?”


  在场其他人对他这话不明所以,张海侠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这对夫妻昨晚并没有同房睡,而且应该是经常如此,否则怎么会一夜不见人还能心大的等到清晨才去寻?


  “我听说江队长和夫人恩爱有加,后院干净得很?”


  “老爷他,他待我很好,从来不像别人到处沾花惹草”,江太太方才已经哭过一回,好不容易才劝住,说到这又忍不住掩面哭起来,“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是谁要...要害他...”


  张海侠狭长的眸子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对着张海楼问道,“侦缉队的人怎么还没来?”


  堂堂保安警察总队的大队长就这样死在自己家的大厅里,警察局自己的人不来,居然还叫他们南洋档案馆派人,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上面不让他们办这个案子。”张海楼俯身凑到他耳边说道,说完还用舌尖轻轻刮了一下张海侠的耳廓。


  张海侠狐疑的看着他,但是堂厅里人多眼杂,他也没再追问。刚好这时候有人来汇报,:“队长,楼哥,现场勘查的差不多了,咱回去吗?”


  张海楼敲了一下他的帽子,“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叫我副队。”这样和队长听起来比较配,张海楼在心里默默补充。


  “嗯。回去吧。”平白无故从天而降的差事,换谁来干也不情愿,所有人做事都心不在焉的,不如早点回去。


  江昌平的院子其实是清朝的一个园林改建的,各种假山异木点缀其间,别有一番风味。张海侠肩膀被撞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张海楼的声音响起,“嘿,都是队长,你什么时候搞个这大房子来住?”


  张海侠没接这个话茬:“你不觉得这院子怪怪的?”


  张海楼眼睛一扫,“风水。”


  两人目光相对,在瞬间达成共识。


  “前面的!”张海楼叫住一个人,“我和队长再看看,你们先回去吧。”


  这时候日头已经上来了,热气也裹挟而来,没有旁人,张海楼干脆脱了军帽扇风,“这个格局怪是怪,但是很明显是有人专门指点过后改成这样的。”


  “嗯。”张海侠点头表示赞同,还想开口说什么,前面跑过来一个人直接迎面撞上张海楼的肩膀,还在扇风的军帽的差点脱手。

那人扭过头摆手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慌乱的跑开了。


  张海楼扭头拉起袖子闻了一下刚刚被撞的地方,随手拉住一个路过的下人问道,“刚刚跑过去的那人是谁?”


  “是我们家少爷。”


  张海楼朝着身后的方向盯了一会儿,把帽子扣回头上,顺手勾过张海侠的脖子,似是无意道,“爹死了,这当儿子的倒也是不着急。”

两人回了档案馆,张海侠还得去汇报工作,张海楼就靠在办公室门口等他。


  木门的隔音效果不好,张海楼只要耳朵轻轻贴近就能听到里面的谈话,但他不会这么做,反正等虾仔出来会告诉他的。


  果然,张海侠一出来就微皱着眉头,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张海楼一眼就发现了,“怎么了?让咱们随便糊弄过去?”


  “嗯”,张海侠的表情已经重新归于平静,“江昌平手底下的副队长是警察局长钱仲恺的亲侄子,要是他能顺利破了这个案子自然是记功一件名正言顺的顶替江昌平。”说到这张海侠语气一顿,把张海楼正在捏着他耳垂的手拍开,“督办那边明显是不想要这个结果,所以这差事才会直接落到南洋档案馆头上来。”


  “那处长的意思是,让咱们不蹚这浑水尽快抽身?”


  “这应该也是馆长的意思,档案馆虽然直属中央,但平时行事还得多方协同,都不好得罪。”


  “那正好,省事。”


  “可我总觉得这事怪怪的。”


  走到楼梯口,太阳明晃晃的照着,极为刺眼,张海楼脱了外套顶在两人头上,“先去吃饭?前面拐角那家有新菜式。”


  一跨进酒楼,视野陡然变暗,张海楼眯了一下眼才适应突变的环境,重新把外套披回肩上冲着熟识的伙计道:“你们新出的招牌菜,一盘海蛎煎蛋,一盘盐水呛虾,两瓶酒!”


  那伙计一瞧见他俩进门就殷勤的把他们引到一张空桌,一边记下张海楼的吩咐,一边说:“二位爷是从城西回来吧?那边是出什么事儿了?”


  张海楼把桌上倒扣的杯子翻过来,拎着水壶先给张海侠倒了一杯,听了这话只看了他一眼,“这些事少乱打听。”


  伙计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连忙应声说是然后转身准备走。


  “等等。”张海侠的声音不徐不慢的响起。

伙计身形一顿,脸上堆着的笑已经有点僵硬,“还。。还有什么吩咐?”


  “不要酒。”


  “啊。喔噢噢。”伙计应下后飞快的就走了。


  见伙计走开,张海楼挪着位置离张海侠更近了些,在他身上蹭了两下:“为什么不让我喝酒?下午又没事儿。”


  张海侠把那杯水端到张海楼嘴边,不由分说的灌了他一口,“不查案了?还是多喝水。”


  “不是说了敷衍了事吗?”张海楼夺过水杯放回张海侠面前,“咱犯不着没事找事。”


  “再敷衍也得结案啊,流程得走完。”张海侠叹了口气,“说的容易,我把你抓去当凶手?”


  “你涉嫌谋杀亲夫,等会儿就把你抓回去。”张海楼认命的放弃喝酒,给自己也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要我说按悬案结了就是,反正姓江的那死状看着也像索命来的。”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店里人来人往,喝酒吃饭的都专注着做自己的事,倒是没人看他们。张海楼习惯的观察四周,突然注意到什么,很快又装作没发现的收回视线。


  滨州临海,太阳落下之后海风一吹就十分凉快。海浪托着落日,橘红从头顶铺陈到天际线。


  趁着晚饭凉爽,张海侠带着张海楼再一次到江家“取证调查”。虽然结案报告他已经写得差不多了,但毕竟是命案,死者又是保安警察总队的大队长,总得做做样子给外人看。


  江家一片缟素,映眼处都挂着白布。天上才擦黑,已经没有人来吊唁。


  “这姓江的生前人缘不是挺好的嘛?”


  “闭嘴。”张海侠朝他使了个眼神,小声道,“官场上的事,真真假假的多了。江昌平惨死,极有可能是仇杀,这些人暗中勾结做的那些恶事,现在躲还来不及。”


  两人都穿着军装,一到门口里面有下人过来要引他们去前厅,张海楼一摆手拒绝了,“我们自个儿转转,你们别碍事就行。”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穿过水上的抄手游廊,再往前是一处三层的木阁楼。


  “上去看看?”


  “走吧。这死老头忒会享受了。”


  沿着楼梯上三楼,阁中雕梁画栋其精美程度令人咂舌。张海楼摸着窗框翻身上了房顶,张海侠也只得跟着他翻上去。夜幕星垂,天上星星点点的亮着,张家各处上了灯,灯光在夜晚连成一片照亮了每个角落。


  相对的左侧有一处烧矮的阁楼,这是江家唯二的较高的地方。张海楼站起来转了半圈:“虾仔,你看。”


  张海侠站起来一看,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江昌平的死状,心底笼起一股寒意。江家的院子,格局和整个滨州城如出一辙!


  两人下了阁楼,又返回到上午发现的有明显风水改动的地方查看,果然与滨州城内一一对应。


  “你说他怎么想的?把自己家搞成滨州城,他在意淫自己当督办?”


  张海侠摇摇头,“不像。说不定他自己也不知道。”


  “除了他自己,别人还能把他家搞成这样?”


  张海侠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便抬脚走了。张海楼跟上去,也没问去哪。


  江夫人见他俩来,还以为是有了什么发现,“两位军爷,是不是抓到害死老江的凶手了?”


  与江夫人不同,江麟叡站在一旁,一脸木讷。张海楼看着他觉得有意思,没有理会张海侠与江夫人的对话,而是没头没脑的对着江麟叡问了一句:“江少爷今早是从瑶翁楼回来的?”


  在亲爹死的当早被人从青楼请回来,自然算不上光彩,这时候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点明,江麟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变化十分精彩。

张海楼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出一个骷髅。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回答:“不是。我昨晚宿在琼玉馆。”


  张海楼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还未“哦”完就见张海侠向起身张夫人告辞,赶紧也站起来告辞。


  张海侠走得很快,几乎要小跑起来。张海楼跟着他到门口上了车坐上驾驶位,才听见他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去瑶翁楼。”


  “他说他昨晚上在琼玉馆。”


  “你要是信他的还问他干嘛?”


  张海楼耸了耸肩,一脚油门踩到底。瑶翁楼和江家就在一条街上,开车很快就到了,张海楼把车停在离正门口稍远的位置,扭头看了一眼张海侠,后者盯着那灯红酒绿的大门道,“等着吧。”


  张海楼把座位的倾斜度调得平缓了些躺下,手枕在后脑勺,“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知道他在瑶翁楼而非琼玉馆?按他到家的时间来算,他在琼玉馆才说得过去。”


  “嗯。”


  “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江昌平把院子搞成那样是受一个风水大师指点。”


  “先说我这个,你求求我。”


  ......


  “既然你求我了,那就告诉你吧。他身上沾的胭脂味是瑶翁楼特质的。”


  张海侠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别这个眼神看着我。我可没背着你偷腥,我上次查案才...”


  张海侠冲他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来了。”

张海楼闻声望去,是江麟叡,“咱们穿着军装不合适,从后面翻进去?”


  “嗯。”


  两人把外套留在车上,从窗户翻进去,摸着到了走廊,正好见江麟叡的背影上了二楼。

“我们第一次一起逛青楼呢。”


  张海侠这次没给他打手势,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咬着牙对他暗声道,“闭嘴。”然后贴着墙壁听隔壁房间的声音。


  张海楼也学着把耳朵贴在墙上,“这也听不见啊。”张海楼环顾四周,对着窗户盯了一会儿从窗口跳了出去单手挂在窗沿借着力荡了一下到旁边一个窗户挂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只给张海侠留下一句,“你别来,留在里面接应。”

隔壁屋没关窗,只是拉上了窗帘,张海楼挂在窗户外边可以听的很清楚。


  “他们查到我昨晚在这了,还问起我家里面的风水,他们肯定是查到了什么,我开了车来,我先送你出城吧。”


  张海楼在心里啧了一声,小情侣的爱情真感人。


  “但是我哥说他们准备悬案结案。我能不能去...去看看他?”


  “孩子已经没了,先逃要紧。”


  “哎哟,你别哭呀,等我,等我找到那个地方就带你去看好不好?你先走?嗯?”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传出收拾东西的声音。

  

  张海楼腰部发力破窗而入,“走哪去啊?不如跟我去南洋档案馆玩玩?”


  里面两人具是一惊,江麟叡一见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难得的是慌乱中还想着去开门逃跑。可惜门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张海侠从门口走进来。


  “你们...你们干什么?”


  张海楼撩了撩刚刚挂在外面被风吹乱的头发,又理了理衣服,“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说你昨晚在琼玉馆呢?是为了,掩瞒时间差?”


  江麟叡还强撑着脸色:“你在胡说什么?”


  张海侠接过话:“你从瑶翁楼回去肯定会比我们早到,但事实是你晚了很久才回家,所以你说你是从琼玉楼回去的。那么那么中间差的这一段时间,你在干嘛呢?”


  “是你在谋划什么呢?和凶手?”


  张海侠没有给他时间回答,而是继而转向旁边:“林姑娘,你哥哥林富在盛景饭店做事?”

张海楼取出一副手铐把两人靠在一起,一副“我是好人,成全你们”的模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绮姝已经泣不成声,张海楼怜花惜玉的扔给她几张纸,“哭吧,哭完记得好好交代。”

林绮姝的坦白里夹杂着啜泣,张海侠从她零零碎碎的话语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令人大跌眼镜的故事。


  林绮姝被迫委身于江昌平,但是江昌平为了名声不愿将她带回家,仍把她留在瑶翁楼。一日,江麟叡随江昌平到瑶翁楼议事,见到林绮姝,暗生情愫,便偷偷留下来找她,这才得知自己老爹的真面目。他心疼林绮姝但无能为力,直到有一个月前林绮姝怀孕了。林绮姝每次事后都会吃药,除了与江麟叡,所以这个孩子必定是江麟叡的。江麟叡因此下决心救林绮姝出苦海,但是还没等他开始自己的计划,林绮姝告诉她孩子掉了。江麟叡悲痛万分,天天守着林绮姝,生怕她想不开。昨晚他照常到瑶翁楼找林绮姝,但是被告知对方有事出去了,他一直等到快天亮才见林绮魂不守舍的回来,问她去哪了怎么了也不说话,这时有下人来告诉江麟叡家中出事了。江麟叡没办法,只得立马回家,在他将走之际,林绮姝拉住他,告诉了他实情,江昌平是她杀的。


  江昌平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林绮姝。只是有高人指点他家中风水,又指点他摆阵。林绮姝不知道那是什么,江昌平需要一个特殊的胎儿,最终他将目标放到林绮姝身上。


  “你们知道吗?”林绮姝红着眼眶,眼里早已没有了半分神采,“我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十几年,我以为...我以为我不会有孩子了,可是我有了...”


  “都是因为他,他...我...”


  江麟叡搂着发抖的林绮姝,“绮姝,是我不好我没有早发现。”


  林绮姝用力把她推开:“别这样叫我...恶心,我叫林悦...我叫林悦...”


  “你说他要摆阵?摆什么阵?”


  林绮姝眼睛放空,看起来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张海楼又看向江麟叡,后者无奈的摇头。


  “去你家的那个改风水的人怎么说的?”张海侠问道。


  “他说那样改可以聚财。”


  “引风避水为上等,滨州临海,要达到这个条件,只能是在西北的崤山或是西南的屹山。屹山以南全是连绵不断的山,要是我,不会在那聚财。只能是崤山。”张海侠道。


  “可是崤山那么大,咱们就算是派出档案馆的所有人手,一个月也未必能搜完。”


  张海侠朝他使了一个眼神,“谁说在崤山了?”


  张海楼把江麟叡和林绮姝塞进车后座,又把车一脚刹到江家西北角的围墙边,回过头问道,“你们家的阁楼钥匙你有吗?”


  江麟叡头摇得像拨浪鼓,“那钥匙只有我爹有,他不许其他人进去。”


  档案馆的宿舍紧邻着海,晚上推开窗就能听到海浪声,但是江家在城内,只能听到飒飒的风声。


  张海楼熟练的翻上墙头,确定周围没人后打手势让张海侠也上来。


  果不其然,阁楼的门落了锁。张海楼拍拍胸脯,一副“我行让我上的样子”,然后在张海侠的注视下撬了整整一刻钟锁,毅然放弃,“还是翻进去吧。”


  两人爬到二楼踹开窗户锁扣,窗户在夜风中发出吱呀的响声。这个阁楼只有两层,二楼是中空的,从上面往下看,依稀能看到一楼摆着若干玻璃瓶,瓶子里的夜里幽幽的在黑暗中发着绿光。


  张海楼已经跳了下去冲张海侠挥手。张海侠利落的跳下去,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张海侠难得的呆滞住了。绿幽幽的液体里泡着死胎和婴儿,瓶罐上做了标注,从满月到八月,从一岁到十二岁。


  玻璃罐错落的摆开,形成罕见的诡异阵型。


  张海楼看到张海侠用嘴型对他说了两个字:“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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